大夢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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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歸（6）
江楠先去了玉泉山，但如她所料，那種有衛兵站崗的地方，沒有人領路她根本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此路不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邁著緩慢的腳步停在了那所四合院的門外。
房門緊閉，也不知裏面是否有人居住。
江楠知道這一片的房子是什麽天價，主人還大都在國外，一年只怕也住不上兩天，大多數的院子都是關得緊緊的，高高的院墻，茂密的樹叢把裏面遮得嚴嚴實實的，半點縫隙也沒露出來。
自從住進碧湖花園後，她每天都要來這裏散步，然後就看著大門發呆，目光仿佛能透過那厚重的銅門看清裏面的景象。
實際上她什麽都看不見，摸不著。
她甚至連裏面是否住了人都不清楚。
來的次數多了，她的異樣引起了一個清潔工的註意，見她年紀不小了，又經常看著院門發呆，清潔工忍不住前來問她：“你找人？”
江楠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眼清潔工，確定她是在跟她說話，才點了點頭：“對。”
清潔工問道：“那你怎麽不敲門？一直在這兒看什麽呢？”
江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找的人在不在裏面。”
清潔工道：“那還真不好說，這一帶住的都是超級富豪，一般都不止這一兩個住所。”
江楠默默地點了點頭。
清潔工就邊掃地邊走遠了，遠遠地回頭，那個瘦弱的女人還在癡癡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她忍不住走回去：“這家的主人好像一兩個月才來一次，你這樣等得等到什麽時候？”
江楠微微笑道：“沒事，我不急，說不定就等到了呢。”
清潔工搖搖頭，又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機道：“你留個電話吧，我天天在這邊打掃衛生，要是看到主人過來了，我給你打電話。”
江楠萬萬沒想到現在的清潔工還有這麽熱心腸的人，很感恩地加了她微信。
雖然加了清潔工的微信，但江楠還是每天都來，一等就是一下午。
她的事慢慢在清潔工圈子裏傳開了，於是，跟原來的清潔工換班的同事也開始留意起這所四合院的消息來。
終於在一個多月後的一個上午，江楠收到了清潔工的短信：“來了，你快過來，他家經常都是待一會兒就走的。”
江楠立刻出發，一路小跑著，走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發現清潔工正一臉著急地在等她：“你總算來了，還好還沒開車走。”
她指著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很低調又奢華的品牌。
江楠鄭重地謝過清潔工大姐，站在了車的旁邊。
一個多小時後，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從裏面出來了，看到她的臉，江楠的眼神迸發出耀眼的狂熱：“葉小姐！”
那女人正是葉天琪，葉天琪其實比她大好幾歲，但她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但這正是葉天琪，江楠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的心怦怦亂跳，臉漲得通紅，幾乎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一聲“葉小姐”叫出口，幾乎破了音。
葉天琪反射性地擡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車子旁邊的江楠，她眉頭皺起：“請問你是？”
江楠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輕輕地給她鞠了個躬：“你好，我叫江楠。”
葉天琪不解地看著她：“你有什麽事嗎？”她並不認識她。
江楠勉強笑道：“我想問一下，安燃——是住在這裏嗎？”聲音顫抖，幾欲破碎。
葉天琪眼裏閃過一抹厲色，迅速從頭到腳把江楠打量了一遍，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年紀太大，她幾乎要以為這女人跟安燃有什麽不正當關系了，但即使下意識地否定了，她還是有點不悅道：“他不住在這裏，你找他有什麽事？”
他是真實存在的……江楠強忍著眼底泛上的淚花，顫聲道：“我……我想來看看他……”話一說完，她立刻就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所以只能盡量圓了：“安燃——同志，曾經在98年抗洪的時候，救過我一命，還，還跟我說過如果來B市，可以過來看看他……”
葉天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大姐，安燃不住在這裏，這是我的房子。”
江楠擦了下眼角，輕聲道：“葉小姐是安燃同志的——愛人嗎？我，抗洪的時候，他曾經跟我們提起過你。”這完全是她瞎掰的。
葉天琪身上戒備的神色輕了不少，但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原來他還跟你們提起過我……，不過我們現在不在一起了，我是他前妻。”
前妻？江楠怔怔地看著她，安燃不是軍人嗎？他怎麽會離婚了？
葉天琪顯然也看懂了她眼裏的疑問：“軍人只要雙方願意，也是可以離婚的……大姐，安燃他不住這裏，你要找他可能不太容易，得到他單位去。”
江楠連忙道：“我不知道他單位在哪裏……”
葉天琪就打開手機，導航了一個位置：“你拍一下地址吧，可以打車過去，到了那邊會有人接待你的，不過你見不見得到他可不一定，但至少他的警衛員你是能見到的。”
如果是私人地址葉天琪也不可能給她的，但是公家單位的地址就沒什麽關系了，安燃當了那麽多年的兵，跟群眾關系一向搞得挺好，他們婚姻存續期間也不時能收到一些受過他恩惠的老鄉寄來的土特產，所以對於江楠找上門她也不是很意外。
江楠連忙拿手機拍下了地址，很真誠地謝過葉天琪，這才暈頭轉身地向家裏走去。
來B市已經兩個多月了，總算是找到了安燃。
這一晚上，她都看著手機裏的照片不想睡，仿佛一閉眼，這又會成為她夢裏的一幕。
實在不放心，她爬起來，拿筆抄下了這個地址，連續抄了五遍，心裏的不安才慢慢褪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了，隨便吃了點早飯，她出門打了輛車往葉天琪給的地址去。
安燃的單位離她住的地方不算特別遠，當她站在單位門口的時候，腳卻仿佛生了釘子般動彈不得。
心裏撲通撲通亂跳，腦袋發暈，渾身冒冷汗，指甲嵌進了肉裏，她遠比想象中更冷靜不下來。
就要見到安燃了，他應該是不認識她的，拙劣的借口下，他會見她嗎？如果見到了他，她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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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楠先去了玉泉山，但如她所料，那種有衛兵站崗的地方，沒有人領路她根本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此路不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邁著緩慢的腳步停在了那所四合院的門外。
房門緊閉，也不知裏面是否有人居住。
江楠知道這一片的房子是什麽天價，主人還大都在國外，一年只怕也住不上兩天，大多數的院子都是關得緊緊的，高高的院墻，茂密的樹叢把裏面遮得嚴嚴實實的，半點縫隙也沒露出來。
自從住進碧湖花園後，她每天都要來這裏散步，然後就看著大門發呆，目光仿佛能透過那厚重的銅門看清裏面的景象。
實際上她什麽都看不見，摸不著。
她甚至連裏面是否住了人都不清楚。
來的次數多了，她的異樣引起了一個清潔工的註意，見她年紀不小了，又經常看著院門發呆，清潔工忍不住前來問她：“你找人？”
江楠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眼清潔工，確定她是在跟她說話，才點了點頭：“對。”
清潔工問道：“那你怎麽不敲門？一直在這兒看什麽呢？”
江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找的人在不在裏面。”
清潔工道：“那還真不好說，這一帶住的都是超級富豪，一般都不止這一兩個住所。”
江楠默默地點了點頭。
清潔工就邊掃地邊走遠了，遠遠地回頭，那個瘦弱的女人還在癡癡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她忍不住走回去：“這家的主人好像一兩個月才來一次，你這樣等得等到什麽時候？”
江楠微微笑道：“沒事，我不急，說不定就等到了呢。”
清潔工搖搖頭，又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機道：“你留個電話吧，我天天在這邊打掃衛生，要是看到主人過來了，我給你打電話。”
江楠萬萬沒想到現在的清潔工還有這麽熱心腸的人，很感恩地加了她微信。
雖然加了清潔工的微信，但江楠還是每天都來，一等就是一下午。
她的事慢慢在清潔工圈子裏傳開了，於是，跟原來的清潔工換班的同事也開始留意起這所四合院的消息來。
終於在一個多月後的一個上午，江楠收到了清潔工的短信：“來了，你快過來，他家經常都是待一會兒就走的。”
江楠立刻出發，一路小跑著，走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發現清潔工正一臉著急地在等她：“你總算來了，還好還沒開車走。”
她指著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很低調又奢華的品牌。
江楠鄭重地謝過清潔工大姐，站在了車的旁邊。
一個多小時後，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從裏面出來了，看到她的臉，江楠的眼神迸發出耀眼的狂熱：“葉小姐！”
那女人正是葉天琪，葉天琪其實比她大好幾歲，但她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但這正是葉天琪，江楠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的心怦怦亂跳，臉漲得通紅，幾乎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一聲“葉小姐”叫出口，幾乎破了音。
葉天琪反射性地擡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車子旁邊的江楠，她眉頭皺起：“請問你是？”
江楠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輕輕地給她鞠了個躬：“你好，我叫江楠。”
葉天琪不解地看著她：“你有什麽事嗎？”她並不認識她。
江楠勉強笑道：“我想問一下，安燃——是住在這裏嗎？”聲音顫抖，幾欲破碎。
葉天琪眼裏閃過一抹厲色，迅速從頭到腳把江楠打量了一遍，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年紀太大，她幾乎要以為這女人跟安燃有什麽不正當關系了，但即使下意識地否定了，她還是有點不悅道：“他不住在這裏，你找他有什麽事？”
他是真實存在的……江楠強忍著眼底泛上的淚花，顫聲道：“我……我想來看看他……”話一說完，她立刻就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所以只能盡量圓了：“安燃——同志，曾經在98年抗洪的時候，救過我一命，還，還跟我說過如果來B市，可以過來看看他……”
葉天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大姐，安燃不住在這裏，這是我的房子。”
江楠擦了下眼角，輕聲道：“葉小姐是安燃同志的——愛人嗎？我，抗洪的時候，他曾經跟我們提起過你。”這完全是她瞎掰的。
葉天琪身上戒備的神色輕了不少，但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原來他還跟你們提起過我……，不過我們現在不在一起了，我是他前妻。”
前妻？江楠怔怔地看著她，安燃不是軍人嗎？他怎麽會離婚了？
葉天琪顯然也看懂了她眼裏的疑問：“軍人只要雙方願意，也是可以離婚的……大姐，安燃他不住這裏，你要找他可能不太容易，得到他單位去。”
江楠連忙道：“我不知道他單位在哪裏……”
葉天琪就打開手機，導航了一個位置：“你拍一下地址吧，可以打車過去，到了那邊會有人接待你的，不過你見不見得到他可不一定，但至少他的警衛員你是能見到的。”
如果是私人地址葉天琪也不可能給她的，但是公家單位的地址就沒什麽關系了，安燃當了那麽多年的兵，跟群眾關系一向搞得挺好，他們婚姻存續期間也不時能收到一些受過他恩惠的老鄉寄來的土特產，所以對於江楠找上門她也不是很意外。
江楠連忙拿手機拍下了地址，很真誠地謝過葉天琪，這才暈頭轉身地向家裏走去。
來B市已經兩個多月了，總算是找到了安燃。
這一晚上，她都看著手機裏的照片不想睡，仿佛一閉眼，這又會成為她夢裏的一幕。
實在不放心，她爬起來，拿筆抄下了這個地址，連續抄了五遍，心裏的不安才慢慢褪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了，隨便吃了點早飯，她出門打了輛車往葉天琪給的地址去。
安燃的單位離她住的地方不算特別遠，當她站在單位門口的時候，腳卻仿佛生了釘子般動彈不得。
心裏撲通撲通亂跳，腦袋發暈，渾身冒冷汗，指甲嵌進了肉裏，她遠比想象中更冷靜不下來。
就要見到安燃了，他應該是不認識她的，拙劣的借口下，他會見她嗎？如果見到了他，她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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